在烽火童谣中淬炼民族精神 读《二月谣》
时间: 2025-06-05 09:50:00 0浏览

《二月谣》/方冠晴/长江少年儿童出版社/2025年4月
□杨称权
跟着孩子一起读完了方冠晴的《二月谣》,内心充满了来自文字的冲击与感慨。这本书以1938年黄梅少年抗日先锋队火烧日军飞机场的真实历史事件为叙事基底,将三个少年在抗战烽火中的蜕变历程编织成一部充满血性与诗意的成长史诗。这部入选2025年4月“中国好书”推荐书目的作品,既是对儿童文学“历史在场性”的突破性探索,亦是对抗战精神当代传承的文学回应。
小说以三个少年——周二毛、水生、杏花的命运轨迹为叙事经纬,将宏大历史事件解构为个体生命觉醒的微观现场。周二毛目睹父亲被日军杀害后,从懵懂少年蜕变为敢在伪军眼皮底下传递情报的“小诸葛”;水生在母亲被轰炸致残后,用弹壳制作风铃寄托哀思,最终成长为爆破日军飞机场的主力;杏花作为地主家的女儿,从被家人保护到主动加入抗日队伍,其剪发参军的细节成为封建礼教崩塌的隐喻。作者将历史事件转化为少年成长的催化剂,使“火烧日军飞机场”的壮举成为人物精神蜕变的必然结果。这种叙事策略既尊重历史真实,又赋予其现代性阐释。
贯穿全书的童谣“二月二,龙抬头,三月三,生轩辕”构成独特的叙事密码。这首诞生于农耕文明的童谣,在战火中演变为传递情报的暗语、鼓舞士气的战歌、抚慰心灵的安魂曲。当杏花在躲避日军搜捕时哼唱童谣,当水生在爆破前默念歌词,当周二毛用童谣安抚受伤的战友,童谣的意象从民俗符号升华为民族精神的图腾。这种文学处理既暗合了保罗·利科的“隐喻叙事”理论——将日常语言转化为象征系统,又呼应了本雅明“历史天使”的意象——在废墟中收集记忆的碎片。童谣的反复吟唱,使小说在残酷叙事中始终保有诗意的温度,成为对抗历史虚无主义的精神武器。
《二月谣》的独特之处在于将民间智慧与现代性启蒙进行创造性融合。周二毛用“草木灰写字”传递情报,水生用“风筝线引爆”实施爆破,这些源自农耕文明的生存智慧,在抗战语境中焕发出新的生命力。更深刻的是,小说通过少年们的成长,完成了对现代性启蒙的隐喻表达。
方冠晴的叙事语言在《二月谣》中展现出惊人的表现力。她用“弹壳风铃在夜风中叮咚,像未亡人的眼泪”的意象,将战争创伤转化为诗意表达;以“童谣在瓦砾堆上空盘旋,比轰炸机的轰鸣更持久”的对比,凸显精神力量的不可摧毁。这种诗性语言既延续了孙犁《荷花淀》的抒情传统,又融入了莫言《红高粱家族》的魔幻现实主义笔法,使儿童文学摆脱了“浅语化”的窠臼。当小说结尾处,幸存的少年们在重建的村庄里再次唱起童谣,语言与历史的互文性在此达到高潮——那些被战火焚毁的,终将在记忆与叙事中重生。
合上《二月谣》,那些在黄梅山野间奔跑的少年身影依然鲜活:周二毛攥着情报的手心渗出的汗珠,水生制作风铃时专注的眼神,杏花剪断长发时的决绝……方冠晴以文学之笔为历史注入血肉,让“火烧日军飞机场”这一事件不再是教科书上的铅字,而是少年们用生命书写的壮丽诗篇。这部作品更是一剂唤醒热血的文学良药——它提醒我们:真正的成长,永远与时代的脉搏同频共振;真正的英雄主义,永远在少年人的眼睛里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