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柳再次替原主害臊。
作为一个无父无母的农女,整天想着攀高枝也就算了,连做饭这种最基础的技能都不会,煮饭必糊,做出来的菜色也多半是黑暗料理,平时偶尔心情好才会帮忙择菜淘米,洗碗的活还整天推给魏葵等人,就为了保养那双小手。
唉,真挺丢人的。
她虽然没怎么在农村生活过,但做饭这件事难不倒她,无非就是要跟大灶台和柴火稍微磨合下罢了。
不过,输人不输阵,苏柳面不改色道:“学学就会了,做饭又不难。”
小儿子不给面子,魏广仁忙替外甥女遮掩:“咳,你表姐说得对,学学多半就会了。要是一时半会不行,昨晚还剩了几个饼子,你们吃点垫垫肚子。你们俩胃口小,你表哥怕也吃不下多少……”
苏柳连连点头,又忙催他出门。
魏广仁提着心离开,清瘦的身影一瘸一拐地消失在远处的晨曦中。
苏柳驻足原地默然片刻,才转进灶间。
原主这个大舅真是极好的人,也有些才华,若不是年轻时出事瘸了腿,也不至于只是个老秀才,窝在小村子里清苦度日。即便条件艰难,却毅然收养原主这个外甥女,且极为疼爱。
可原主半点不顾及他,用那样堪称龌龊的手段嫁进来,最后还因为贪图享受害了魏广仁性命,简直叫人寒心!
苏柳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开始生火,因为不熟练,打了好几次都没点着火,反倒弄得浓烟滚滚。
魏鲤跟着她进来,看她被烟呛着的狼狈模样,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直接跑去找昨天他娘烙的饼。虽然是冷的,但他亲娘的手艺好,放了一夜也不太硬,吃起来肯定比表姐的“杰作”好。
六岁大的男童生得灵秀可爱,眉眼跟沈谦、魏广仁有些像,只是身上穿着灰扑扑的旧棉袄,显得有些失色。
魏鲤看着盆里的五个烙饼,想了想,小手将其中一个掰开,分成十分对称的两份,蹬蹬蹬跑过来,递给她一半。
“喏,这是你的,咱们一人半个,留三个到中午吃。你、你不能偷偷把它们都吃了!”说着,还把另外半个饼往衣襟里塞。
苏柳脑海里瞬间闪过原主之前哄骗小孩吃食的画面,脸上微热。
她往后退一步,离灶台远了点,挑眉道:“啧,表弟这是不信我能把粥煮出来?要不要打赌?”
“我才不赌,你休想骗我饼子。”魏鲤撇嘴,斜了眼浓烟来源。
苏柳没再逗他,也没接饼,低头跟柴火奋战:“你吃吧,我还不饿,手上也脏。你要是没事做,就去守着你哥,拿拧干的湿巾帕替他擦擦头脸和手,帮他降降温。”
魏鲤觉得颇有道理,便将半块饼放回原处,揣着那另外半块跑向东屋。
问过沈谦要不要吃饼,得到否定答案,小家伙也很干脆,快速啃完后,就去水缸旁舀水,拿着湿帕子回来,爬到床头,替沈谦擦了擦脸,又换了回水,再叠成长条形放在沈谦额上。
“大哥,有没有好受一点?要不要喝点水?我给你倒?”
沈谦烧得昏昏沉沉,虽然神志还清醒,但头重脚轻、眼冒金花,身上没有半点力气。
他吐出几个虚弱的气音:“好,阿鲤有心了……”
魏鲤和这个大哥感情很好,见他这模样十分心疼,金豆子又掉了几滴,连连要求沈谦赶紧好起来。
沈谦被他哭得都精神了几分,无奈道:“阿鲤,我真的没事,一会大夫来了开药吃下,最晚明天就能好。”
魏鲤这才满意,收了泪,又叽叽咕咕跟他说些毫无营养的话。
他年纪虽小,人却不傻,还很喜欢跟着大人去看戏,对戏里死人桥段印象极深。基本上就是,某人生病或受伤,说自己很困,另外一人就哭哭啼啼让他不要睡过去。这人要么睡了过去,然后死了;要么就是被拉着说话,坚持到底,然后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