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长宁殿前的台阶上坐了整整一夜。
天光乍破之时,终于看见了阿娘的身影。
她一袭薄纱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裙摆和领口都被撕碎了。
***的肌肤上全是触目惊心的青紫瘀痕。
阿娘扶着宫墙,一瘸一拐地往长宁殿走来。
看见我,那张苍白的脸上霎时闪过一片慌乱,匆忙理了理凌乱的发髻。
我冲过去抱住阿娘,泪珠子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阿娘轻轻拍着我的后背,「月儿不哭,阿娘没事。」
自出生起,我便与阿娘待在这渺无人烟的长宁殿里。
长宁殿的位置,相较于冷宫还要更偏些,宛若一个被遗忘的角落。
从前一直相安无事,纵然饥一顿饱一顿,衣裳物料俭省着用,倒也清静自在。
上个月宫里敲响了丧钟,太后娘娘薨了。
阿娘跪在院子里,对着钟声响起的方位郑重其事地磕了三个响头。
望着那高高的墙檐,她轻叹道:「月儿,以后没有人护着我们了。」
当晚皇帝就来了长宁殿,一看见我,登时盈满了怒意。
他骂阿娘是贱妇,说我是她不知廉耻偷人生下的孽种。
太监死死地按着我,捂住我的嘴巴。
那夜,隔着破旧的屋门,阿娘低声的啜泣和哀嚎一直萦绕在我耳边。
皇帝以我的性命威胁阿娘。
每过几日,阿娘就会被一顶轿子接走,而后一身狼狈地回来。
我看着日渐消瘦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阿娘,哭得涕泗横流。
不多时,几个太监带来侍奉皇帝的恩典,一张春凳。
他们用嘲讽的神色打量着我和阿娘,好像我们是什么脏东西。
「听说了吗,这长宁殿的主子勾人得很呢。」
「陛下赏的玩意儿咱家见多了,可赏这个的,那还是头一遭。」
阿娘羞愤欲死,捂着脸不住地向我道歉,
可我的阿娘,又做错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