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卿卿白延霆
白延霆视线从离婚协议书上挪至程卿卿脸上，冷漠阴沉的目光中似有意外。“等警方还我清白，你公开向我道歉后，就把离婚证领了吧。”...
路越走越偏僻，他们在一个挂着锁头的木门前停下，白延霆眉毛拧得更深了。
程卿卿没请两人进去，开锁在抽屉里找身份证。
那木门瞧着并不怎么结实，里面不大，一张床、简易无纺布衣柜，书本垒放整齐的桌子、一把椅子，还有摆了旧灶具锅碗，连洗手间也没有。
但，床铺整洁，旧床头和旧桌椅擦得干净，水泥地面被拖得发亮。
程卿卿锁了门，看向两人：“走吧!”
从棚户区到民政局那一路，三个人各怀心事，谁都没有再说话。
民政局工作人员看着分坐两侧，头上都带伤的两人，例行公事劝了劝，最终还是给了离婚证。
白延霆拿着红色的小本子，只觉顺利得不可思议。
“离婚证已经领了，白延霆明天我能看到公开道歉吗?”程卿卿问。
白延霆回神：“好。”
程卿卿点头起身：“你公开道歉后，我就立刻离开海城，不会再出现在你和阮知予面前。
白延霆攥着红色小本子的手一紧，脑海中莫名浮现被程卿卿按在教学楼后墙上的画面。
他跟着起身随手将小红本装进口袋，阴沉着脸同程卿卿说：“你住的那个地方不安全，公寓我说给你了我就不会再要，你……”
“不了，多谢。”她将离婚证装进羽绒服口袋里，“那就……再见。”
领了离婚证，她和白延霆最后一层关系便彻底没了。
以后希望他们能永远不再见。
雷鸣岳见程卿卿不接受白延霆的好意，便说：“我那有套房子还空着你可以先住过去。”
她摇头，拽高围巾将自己口鼻遮住，只留下一双黑白分明的冷清眸子：“我一会儿就撤案，那没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我送你!”雷鸣岳说。
她再次摇头，语气客气疏离：“不顺路，就不麻烦了。”
看着程卿卿转身离开毫不留恋的背影，白延霆薄唇抿得更紧。
“没想到你们会走到这一步。”雷鸣岳感慨。
程卿卿坐在民政局公交站牌旁等公交车的间隙，看着离婚证出神。
她也没想到会和白延霆走到今天这一步。
而且走到今天这一步，好像他们谁也没有错。
白延霆22岁生日时，他说第一个愿望是希望自己能和她立刻领证，第二个愿望是26岁和他们的孩子一起过，第三个愿望是希望能和她白头到老。
只实现了一个。
她还记得从民政局出来，白延霆婚礼用完结婚证后就要把结婚证烧了，他们之间只有丧偶没有离异。
那些画面对丢失了两年的程卿卿来说，恍若昨日。
现在身处他们领证的民政局外，拿着红色的离婚证，还真是讽刺。
程卿卿用手背揉了揉酸胀的眼，把离婚证和身份证放好，刚打开手机打算订明天晚上飞云城的机票，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她面前。
后排车窗放下，林谨容棱角分明的冷白五官出现在眼前。
程卿卿四下查看一圈，忙锁了手机屏幕走至车旁，弯腰双手扶住车窗边缘问坐在驾驶座后方的林谨容：“您怎么在这儿?”
“去了趟海城分公司。”他示意程卿卿，“上车。”
副驾驶上林谨容的助理已经下来，浅笑同程卿卿打了招呼，想替程卿卿打开车门。
但程卿卿没挪动。
她望着林谨容立体的五官，斟酌开口：“林先生，以后我们见了还是当做不认识吧!您经常出现在媒体报道中，万一被记者拍到我和您在一起，姓林和相似的长相，程家一定会让程宝栋缠上您，甚至可能顺着您缠上林家。”
看了眼快要进站的公交，她又说：“公交车就要进站了，林先生……”
“先上车。”林谨容嗓音醇厚有力。
程卿卿手指蜷缩。
公交车催促轿车离开的喇叭声响起。
可林谨容一点也不急，好似要和她耗上平静望着她。
在公交车按着喇叭进站的前一刻，她终是败下阵来拉开车门上车。
一上车，不等程卿卿告诉白机可以把她放在哪里，便有人打电话和林谨容沟通工作。
又见林谨容交叠的双腿上还搁着没看完的文件，她将手机调成静音，尽量保持安静不打扰他。
但她和白延霆领离婚证的消息已经传开……
微信信息不断弹出，手机振动不停。
挂断电话，林谨容从西装口袋拿出签字笔打开笔盖，问身旁低着头摆弄手机的程卿卿：“怎么没在医院?”
正一个一个删除联系人的程卿卿闻言，头也没抬回答：“明天白延霆会公开向我道歉，所以来和他领离婚证。”
林谨容握着签字笔的手一顿。
离了?
这么快倒是在意料之外。
想起初次窥见白延霆和程卿卿那点苗头时，他同程卿卿说白延霆适合做朋友，但不适合安排进她的未来。
17岁的程卿卿头发松松散散扎着高马尾，米白色宽松的蝙蝠袖衬衫，修身黑色牛仔裤，小白鞋，背着竞赛组发的双肩包，仰着白皙秀气的面庞，用她那双水洗般的黑亮眼仁望向他，像个不敢炸毛的刺猬，又乖又执拗。
将衣服钱转给谢子怀，删掉谢子怀微信账号后，她的微信联系人里只剩安姨、安欢颜和董教授，还有林谨容。
林谨容头像是从海底仰拍太阳的照片，朋友圈一条没有，不知道还以为是老年人的账号
她手指停在林谨容的微信头像上……
“昨天医院的花费是多少，我微信转给您。”程卿卿转身望向正看文件的林谨容，“还有您的领带也被我弄脏了，我一并转给您。”
轿车突然左偏紧急闪避，程卿卿手机脱手飞向林谨容。
程卿卿睁大眼伸手抓了个空，人也撞入男人温热的怀中，刚要下移抓手机，细腕便被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用力攥住。
手机不偏不倚掉在林谨容裆部。
意识到那的确不是自己能伸手的尴尬位置，她尴尬得耳根红透。
一抬头，正和金丝眼镜后那双深沉湛黑的眼对上，心跳因为窘迫不自然快了起来。
白机看着前面打着双闪急速离去的轿车，也惊出一身冷汗，忙道：“先生不好意思，那辆车突然超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