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沁安神色平静的端起桌上酒盅一饮而尽:“玄清,喝掉这坛,这五十年的醉春风就只剩两坛了,你不能喝,实在可惜。” 玄清看着她满不在乎的模样,捏紧了手中念珠。 倒尽最后一滴酒液,虞沁安带着一身酒气悠悠起身:“蓦之该回府了,本宫也该回去了。”...
虞沁安明白了,是天下的殇,却不是他的。
关蓦之不会为自己的死难过。
她点点头,生生咽下喉间又一次涌上的腥甜,什么都没再说,步履如常朝外走去。
看着虞沁安背影远去,半响,关蓦之忽的起身追了上去。
走出前厅,关蓦之视线凝在路边的一张手帕上,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虞沁安的手帕,上面却染着血!
关蓦之攥紧手帕,下意识加快脚步。
追到府门口,他正好看见马车离去。
那个方向,是往东出城的方向。
关蓦之脚步一顿,看向门房:“她去哪了?”
门房立刻回答:“启禀驸马,公主去了灵觉寺。”
只一瞬,关蓦之脸上阴鸷顿生。
他冷笑一声,脚步走向了与马车完全相反的另一个方向。
灵觉寺。
玄清将银针从盘膝地虞沁安背上取下,她随即猛地咳出一口黑血,往前倒去!
玄清慌忙想要扶住她,虞沁安却已经自己撑住床沿起身。
玄清伸出的手,缓缓收回。
他看着虞沁安,语气较往常低沉许多:“再有两次渡毒,关蓦之体内的毒就会完全渡到你的身体,届时,公主恐怕只能再活一月。”
“我知道了。”
虞沁安没有察觉他的异样,她垂下眼眸,语气依旧平静。
可这份平静,却又一次搅乱了玄清素来平静的佛心。
他忍不住开口:“你为关蓦之做了那么多,甚至用自己的命换他的命,可他却一无所知,毫不领情。”
“你这样,值得吗?”
虞沁安有些诧异地看向玄清,没想到身为空门之人的他,竟会问出这种话。
她看向窗外几乎快落尽的红叶。
忽的想起了关蓦之少年时的那句:“沁安姐姐,我会护你一生一世。”
虞沁安沉默一瞬,缓缓开口。
“我不用他知道我为他做了什么,也不想他觉得欠了我什么,我只求,他此后平安顺遂。”
要是能偶尔想起她的好,就够了。
……
三日后,虞沁安回了公主府。
刚进府门,侍女立刻上前,语速飞快:“公主,驸马在青楼流连整整三日,京中已有流言……”
虞沁安一怔,停下脚步,沉声道:“你亲自去,将驸马给本宫请回来。”
天色阴沉,风雨欲来。
不知过了多久,熟悉地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虞沁安抬眼看去,正对上关蓦之冰冷的目光。
关蓦之看着坐在案前自斟自饮的虞沁安。
天幕黑沉,细雨绵绵。
只有她面前一盏灯烛摇曳,此刻所有的光似乎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她神色有些苍白,似乎很是疲倦,却又强撑着像在等谁。
原本碎掉一只的酒杯,又换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摆在她对面。
关蓦之带着一身湿润寒气走进门,却闻到空气中那股独属寺庙的檀香味,脸色越发冰寒。
他厌恶开口:“怎么,公主这是在外面玩够了,想回来歇两天?”
这话犹如利刃,毫不客气扎进虞沁安心里,扎出一个血淋淋的洞。
她拿着酒杯的手一颤,久久看着关蓦之锋利眉眼没说话。
关蓦之难得见她无声的模样,心里蔓起一点烦躁。
就在他要开口时,虞沁安开了口。
“自今日起,驸马须与本宫同进同出同寝同食。”
她声音平静,所说之话在关蓦之听来却异常刺耳。
关蓦之神色陡然一厉,却听虞沁安下一句:“三月为期,你做得到,本宫赐你和离。”